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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氏动态

胡适故里 | 寻访曹诚英

作者:潜山皖水 日期:2024-12-10 09:44:53

  初冬的皖南绩溪,霜寒露重,已觉寒意,但依然漫山秋色,满目青黄。

  11月26日一早,我和六安老乡张林森同志一道,从潜山的乐天然出发,驱车过江,一路向南,过东至,经祁门,绕黟县,来到了绩溪上庄。

  经林森热心协调,我们通过胡适先生的后人胡剑伟先生,联系上了他的亲叔叔胡承哲。老人家听说我们从江北专门赶过来,早已在家门口的“胡开文墨厂〞等候我们多时。

  握手,问候,介绍,一位和善睿智的长者与我们因缘相会。86岁的胡承哲是胡适的侄孙,绩溪中学的退休教师,当地胡适研究会副会长。老人家话语不多,但思维清晰,谈吐不凡,一聊起上庄,胡适,曹诚英,他饱含深情,一一道来。

  胡老边聊边带我们参观老字号胡开文古墨厂纪念馆,之后又陪我们在上庄村的古巷里走走看看,还热情地邀请我们,来到他的百年老宅做客,并送给我2本书《上庄志》和《曹诚英》。

  上庄村,其实和皖南山乡大多数古村落是差不多的,这里依山傍水,深巷石径,古朴幽静,白墙,灰瓦,马头墙,让人心生静气,一百多年前,上庄村因为胡适名闻遐迩,就是今天,许多游客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偏远的村落,也都一样是奔着胡适而来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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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江月年年,是非成败,亦誉亦毁的胡适,在百年时光里静静的沉浮,也许当下的许多人已经不记得他了,他在海峡对岸的阳明山下已经长眠了62年,老先生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,但中国的近代史早已为他留下了凝重的一笔。

  我从山中来

  带着兰花草

  种在小园中

  希望花开好

  一日望三回

  望到花时过

  ……

  这是中国文言文向白话文转变的第一首诗,也是从旧礼教向新文化转身的第一首歌谣,这首后来被广为传唱、流传至今的歌谣,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,这首歌正是胡适先生所作,许多人虽然会唱这首歌,但却不知道这是胡适写的。

  在中国的学界,胡适的分量是摆在那里的,虽经百年风雨,可任谁也拿不走的。在晚清风雨飘摇的最后日子里,他像他的父亲胡铁花一样,像一头徽骆驼,绩溪牛,蹒跚在积贫积弱的疆土上,背负着中兴家国的使命,从皖南大山一路飘越太平洋,饱经忧患,学贯中西,又从大洋彼岸回到未名湖畔,成为蔡元培之后的北大校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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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胡适还是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和领导者,当年与陈独秀一起创办《新青年》,在神州大地发出春雷一样的声音。胡适与陈独秀是安徽很近的老乡,一个在江南,一个在江北,独秀长胡适12岁,都属兔,乡情友情,情同手足,后来因为主义信仰的不同,他们各自走了迥然不同的两条路,但他们始终相惜相重,义如金蘭。陈独秀5次身陷囹圄,胡适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奔走呼号,几乎参与了所有营救陈独秀的活动……

  关于胡适,我只简单的给大家介绍这么多,今天,历史已经渐渐还原他本来的样子,而这篇文章的侧重点,我是要讲另外一个人,她的名字叫曹诚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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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泉从山谷无泥气,玉漱花汀作佩声。〞

  这是皖南先贤写给曹诚英的两句诗,14个字,让这个冰心玉洁、气若幽兰的江南才女呼之欲出。

  近20年来,我一有空闲,就喜欢研究民国这段历史,而这其中的胡适,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老乡,其实整个的民国史,都有胡适这个安徽人的影子。因为胡适,我后来知道了曹诚英,更被她的徽州女人的痴绝所吸引,凡是能见到曹诚英的文字,都让我沉浸其中钦佩不已,我为有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安徽老乡,而深深叹服。

  绩溪旺川村口,胡老与我们仨在曹诚英先生的墓前久久驻足凭吊,坟后的青山,枫叶如火,坟前那条路,是胡适回家的路。

  一生痴绝处,无梦到徽州。文化的确是一个神奇的东西,古老的徽文化所遵从的价值和道德,不仅塑造了驰名中外的胡博士,同样也把曹诚英培育为一代女杰,她的确是一位奇女,才女,也是一位义重云天的痴女,烈女。

  说她是奇女,是她一生命运坎坷,饱经风霜,但初心不改,无怨无悔。她本是一位富家小姐,可出生3天即被生母送奶娘收养,在寒门度过幼小的5年。

  她与胡适邻村,且是姑表老亲,是远房的表兄妹,他俩一样出身名门望族,自幼聪慧过人,她虽然裹着小脚,但却冲破旧礼教的枷锁,从皖南大山里脱颖而出,五四新思潮的洗礼,乡土田园生活的浸润,亲友的扶持特别是胡适的力助,终于让她走出绩溪大山,到杭州,上海,南京上学,一直到她考进南京中央大学,之后又远渡重洋留学美国,成为中国第一位农学女教授,先后在复旦大学,安徽大学和沈阳农学院任教,她一生致力马铃薯的品种改良和栽培技术,在辽宁,她发明的马铃薯新的栽培技术,在全省推广,产量明显增加,三年困难时期,许多东北人因此多了一分口粮,度过了最艰难岁月的生活难关。

  有关胡适和曹诚英的旷世之恋,有许多传说。“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,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。” 1957年6月,海峡那边的胡适写下一首30年前所作的小诗。尘封心底的烟霞山月,在岁月的脉络里若隐若现,渐渐清晰起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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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17年岁末,留美归来的胡适匆匆赶回老家绩溪,迎娶自己从未谋面的小脚新娘江冬秀。也就是在自己的婚礼上,他第一次见到了作为伴娘之一的曹诚英。看到面前这个从小仰慕的儒雅帅气的北大教授,少女不禁暗生情愫,而胡适也对这位表妹心存好感。这一年,曹诚英刚刚15岁。

  1923年6月,胡适因治疗足疾和曹诚英再次在杭州烟霞洞“偶遇”了。32岁的胡适风度翩翩,而21岁的曹诚英已经出落得风姿绰约。

  世上最美好的相遇,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遇到自己最喜欢的人。他们为彼此的才华所折服,从互相欣赏到心心相印,他们一起写诗、下棋、赏桂、爬山、游湖,他给她讲莫泊桑……胡适第一次尝到了生命的激情和爱情的甜蜜,开始了蜜月般的“神仙生活”,他说:“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。” 胡适写下一首小诗《多谢》:

  多谢你能来

  慰我心中寂寞

  伴我看山看月

  过神仙生活

  1925年7月8日,曹诚英给胡适写信:穈哥,在这里让我喊一声亲爱的,我爱你,刻骨的爱你。我从学校回家之后,仍像现在一样的爱你。天黑了,电灯坏了,一点也看不见了,祝我爱的穈安乐!

  1932年2月,胡适割盲肠,在上海协和住院一个半月,曹诚英照顾他一个半月。

  1935年,曹诚英为胡适写下《踏莎行》:飒飒西风,吹将秋老。溪清瀑浅溅声小。一抹斜阳临湖照,远山近涧都含笑,争前问我比西湖,是谁输却三分俏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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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49年1月至4月间,曹诚英与胡适多次在上海相会,力劝胡适留下来,胡适反问,人家会要我吗?随后留下意味深长的2个字:等我。

  这一等,青丝变白发,生死两茫茫。

  此后的漫漫岁月,曹诚英孤身一人,颠沛流离,风烛残年又从沈阳回到故乡绩溪,对家乡这片土地,她爱的炽烈爱得深沉,她省吃俭用拿出全部积蓄7800元,为乡亲们修桥筑路,买手扶拖拉机,接济困难乡邻。

  1973年1月18日,曹诚英在弥留之际,嘱托好友将自己与胡适的书信全部焚毁,等待胡适百年之后与她合葬在一条胡适回上庄必经的村口路上。

  守候在一旁的同族晚辈一个个泪流满面,泣不成声。曹诚英瞑目之时还不知道,胡适早在11年前,就已经在台北病逝了。

  海天相隔,相逢无期。孤寂落寞中的胡适,生前把对曹诚英无尽的相思写在《尝试》一诗中:“两个黄蝴蝶,双双飞上天。不知为什么,一个忽飞还。剩下那一个,孤身怪可怜。”